本报记者 刘平 摄
当中国队和伊朗队的比赛终场哨声响起时，郑智的眼眶红了。他一边走一边用球衣擦拭着泪水。这肯定是郑智职业生涯最后一场亚洲杯比赛，甚至还会是他的最后一场国家队比赛。“对我的年龄来说，冲击下一届世界杯没有太大意义。”郑智说。世界杯的梦想，只能放进心底最深处，而这也是这支在阿联酋参加亚洲杯的球队中很多球员的共同心声。因为，他们都已经不年轻了。
那么，能扛起中国足球未来的年轻人，又在哪里？
黄金一代踢不动了
“这届亚洲杯，我有过多种考虑，但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中国的年轻球员还有很多欠缺，他们无论在大赛经验还是个人能力上都有不足。因此，最终我决定还是带着更有经验的老将们来参加本届亚洲杯。”在本届亚洲杯中国队对阵泰国队的赛前新闻发布会上，里皮这样说。
里皮这番话无疑是在为自己此前的选人做一个解释，因为这届亚洲杯，中国队在一个数据上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那就是年龄。
根据亚足联的统计，此次亚洲杯中国男足的平均年龄为29.1岁，有多达10人年龄达到30岁以上，有7人29岁，与4年前国足参赛亚洲杯24.4岁的平均年龄，以及2011年不足24岁的平均年龄相比，国足此次不仅是24支球队中平均年龄最大的，也是史上出征亚洲杯的最老阵容。
更让人无奈的是，这些老将还在国足阵中挑大梁。
38岁的郑智仍然是中场最重要的球员，他和31岁的蒿俊闵成为国足前后场两个最重要的枢纽；打着封闭的冯潇霆虽然在和伊朗队的比赛中铸成大错，但在此前的小组赛中，他依然是国足后防线不可或缺的一员；32岁的郜林，在攻防两端所起到的均衡作用，依然无人能够取代。
为什么他们依然是中国足球的顶梁柱？这要追溯到2005年。那一年，中国国青队在德国籍教练克劳琛的带领下参加了世青赛，那批球员被称为中国足球的黄金一代。目前这支参加亚洲杯的国足中总共有4名球员参加了那届世青赛，分别是冯潇霆、郜林、蒿俊闵、赵旭日，而这批球员在过去十几年间一直都是国足最核心的力量。年少时的成功经验给了他们更多历练，也让他们成为中国足球为数不多的可用之才。
而随着亚洲杯的结束，他们也终于到了即将谢幕的时候。郑智、冯潇霆、郜林、蒿俊闵、肖智、于大宝、赵旭日、于汉超……这些名字都已经跨过了30岁的门槛，他们注定将逐渐告别国足的中心舞台。而吴曦、张呈栋、张琳芃、池忠国等人也都已经接近30岁。
从现阶段看，国足的未来竟然与年轻人无关。
武磊们还顶不上来
黄金一代的谢幕时间其实应该更早。但是，因为“90后”球员们的迷失，老将们才不得不多拼了几年。
在这届亚洲杯上，武磊在第二场和菲律宾队的比赛中表现出色，两个高难度的进球一度让人们以为他终于找到了在国家队进球的钥匙。但是随后，在伤病困扰下，武磊再度回归平庸。
武磊并非个例。在这支球队中，“90后”球员们的整体实力只能算是平平，即使有了中超联赛的多年历练，但是他们和自己的前辈们始终有着不小的差距。究其原因，或许郑智和蒿俊闵就可以告诉他们答案。
在本届亚洲杯上，中国队有两名球员发挥得最为出色——郑智和蒿俊闵。郑智在英超闯荡多年，蒿俊闵也在欧冠赛场上有过出场机会，正是这样的留洋经历，让他们学会了更为自主地踢球，不依赖队友，而这也正是武磊们最为缺失的。
这一点，在国足和伊朗队的比赛中非常明显。那场比赛，只有24岁的阿兹蒙在场上表现出来的单兵作战能力远远超过了武磊，他身体强壮，爆发力达到欧洲一流水准，而且侵略性极强。反观武磊，更多的还是在依靠队友们的传球形成进攻。更简单直接的例子发生在本届亚洲杯小组赛第三场中国队对韩国队的比赛中，那场比赛武磊没有上场，但是在英超踢球的孙兴慜却以出色的发挥串起了韩国队的进攻线，有进球更有助攻。
习惯了中超的比赛节奏，习惯了超级外援们送球，武磊和其他“90后”的中超球员们在放弃留洋机会的那一刻起，不仅失去了和主流足球联赛接触的机会，更失去了横下一条心为自己拼出一个未来的决心。
“虽然我的留洋经历不算成功，但肯定还是长了见识。在国外，平时训练的强度都不一样。包括看德布劳内踢球，有时候看他传球，就会想原来这个球还可以这么传，传得太好了。所以到国外亲自体验一下这样的环境，真的会让自己更加懂球。”张稀哲就曾这样说过。
年轻一代成绩难看
黄金一代即将谢幕，中生代正在中超消磨着时间，肩负着中国足球未来的年轻人依然不知所踪。
接下来，2020东京奥运会预选赛首阶段3月就将开打，国奥队现在由另一位名帅希丁克带领。希丁克去年9月接手这支国奥队后没多久，就对其家乡媒体吐露心声，目前这支U21队伍里，只有四五名球员让他觉得能用。这批U21球员主要由97年龄段球员组成，在2016年，当时李明带队的“97国青”在亚青赛三战零胜小组垫底，成绩更逊于“95国青”。
目前正在西班牙拉练的U25集训队被看作是备战2022世界杯的后备力量，也是郑智、冯潇霆、赵旭日这批老将告别后国足的中坚力量，然而，截至目前，这批球员此次海外拉练的成绩是8战1胜2平5负。
整体成绩差，也就意味着有实力的球员凤毛麟角。从国家队这次的亚洲杯名单来看，95、96年龄段的球员有3个，分别是韦世豪、刘奕鸣和刘洋。而这3人中，韦世豪和刘洋本来还不在参赛名单中，只是后来队伍出现了一些伤病状况，他们才成功搭上了亚洲杯的末班车。
有担当才能有未来
所以，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如今国足的局面？
首先，肯定是青训的问题。这是老生常谈，比例偏低的足球人口，相对落后的青训体系，以及相对应的不完善的选拔机制，都限制了青少年球员成才的比率。当然，这也是一个巨大的系统工程，远不是努力几年就能有成效的。
其次，更为现实的一个原因恐怕还是中超联赛的畸形发展。平心而论，在93、94年龄段球员差不多快踢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联赛高投入。于是乎，中超联赛一下子开始蜂拥引进大量高水平外援，甚至来自韩国的球员都在中超踢上了主力。这直接导致了年轻球员的生存空间被大大挤压。打不上比赛，能力也没法提升，以至于亚青赛三连败之后，廖力生明确表示“我们不会踢比赛”。再比如刘彬彬，很早就进入国家队，跟着国家队备战世预赛40强赛，可由于他这几年水平没什么进步，不但没法再进入到国家队，还丢掉了鲁能队的主力位置。
再次，不断升级的U23新政导致的高额年薪也让很多年轻球员迷失。当初U23新政一出炉，一大批在海外学习的小球员纷纷回国，加盟中超。结果，钱是赚到了，但是自己的能力也就停滞不前了。对此，韦世豪就曾后悔：“很后悔当初没有在国外再坚持坚持。”
此外，缺乏足够的大赛经验，也是这批年轻球员的硬伤。算下来，中国的年轻球员在2005年后，除了本土举办的奥运会之外，再也没有出现在国际大赛的舞台上。
“希望年轻球员能够积累经验，失败不可怕，输球我们也不怕，但要在后面的比赛中打出我们自己的东西，我还是相信我们能够冲击下一届世界杯的。”和伊朗队的比赛结束后，郑智哽咽着说，“想跟球迷说句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包含着千言万语，而肩负着中国足球未来的年轻人们，你们有这样的担当吗？
本版文字 本报阿布扎比专电
京报体育全媒体记者 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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