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供图
中国男足的亚洲杯征程又一次戛然而止，留下的还是一片唏嘘。闯进亚洲杯八强，锁定世预赛种子队资格，对于这支国足来说，任务已经完成。但是，大批即将退役的球员、脆弱的后防、乏力的进攻……这样的中国队的未来又将如何？本报三问中国足球，我们缺失的到底是什么？
最后一战他罕见盛怒
熟悉里皮的人，都知道他有种不怒自威的范儿。几乎每个新入选国足的球员第一次集训归来，都会和自己的队友这样说起里皮：“看上去就很严厉，觉得在他面前就必须认真听话。”但其实，里皮平时真的并不严厉，他甚至会为了拉近和球员之间的距离开一些小的玩笑。可是，就是这样的里皮，在国足输给伊朗队的那场比赛中，却暴怒了。半场哨响，回到更衣室，里皮开始朝着队员们怒吼，情急之下甚至开始砸东西——从桌子上到地板上，一件又一件物品被他愤怒地拿起，然后狠狠地摔下。事后有球员感慨，倘若不在现场，根本无法想象里皮会如此盛怒。这种怒气一直延续到了赛后，在更衣室，里皮再一次表达他的不满，这是他以中国队主教练身份的最后一场愤怒。激烈的言语表达，几乎已经刹不住车，从指责一个人到痛批另一个人，大部分球员都被点了名。而里皮的喉咙也因此受到损伤，等到从休息室走向新闻发布厅，已经完全沙哑起来。
没有乘坐中国队的大巴，在赛后新闻发布会结束后，里皮和妻子独自乘坐小车返回了酒店。不过当晚，他还是出现在餐厅，和中国队的球员们完成了告别。作别一刻，他说，他会记得这段执教中国队的岁月，也希望每个人好好地生活下去。
银狐也曾踌躇满志
就这样，中国足球告别了里皮。虽然中国足协与里皮分手的官方说法是合同到期，但里皮毅然决然的离去说明，银狐对于带领中国足球队继续前行，不再有足够的自信。
里皮上任之初，不是没有过踌躇满志。带着曾经在恒大成功的经验，再加上世界杯预选赛12强赛时的众志成城，里皮曾对于未来充满了希望。
上任之初，里皮为解决中国足球人才断档、青黄不接的问题，一度按照自己规划的蓝图，让他的助手们分别执教中国各级年龄段的国家队，希望能够帮助年轻球员快速成长。
三大难题里皮无解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里皮开始遇到此前多任外籍教练遇到的种种难题。首先是比赛安排的节奏问题：欧洲球队奇数年打世预赛或欧预赛，偶数年打世界杯或者欧洲杯，每年，主教练都有大赛可用来磨合和训练球队。但中国队少有参加大赛的机会，里皮能做的只是苦口婆心地一个球员接着一个球员做思想工作，让缺乏基本职业素养的中国球员，能够有适度的紧张感，让每一场友谊赛都能达到锻炼目的。然而结果呢？中国球员还是在和伊朗队的比赛中，因为“心理”而出现了三次严重失误。
第二个难题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里皮执教国足之初，就意识到中国队老化。整个2018年，里皮要么是在联赛中各地考察，要么是看青年队比赛。但最终呢？能独当一面的年轻球员少之又少。因为与中国足协续约问题被搁置，里皮为了稳妥，最终选择带上最信得过的那帮老将。可惜，这些老将还是伤了里皮的心。
第三个无解难题是，中超联赛的高薪对于球员的影响过大。争冠和保级压力，令部分国脚到了国足出工不出力。中超联赛过于依赖外援，导致国足中轴线后继乏人。事实上，当伊朗队的阿兹蒙断掉冯潇霆的球时，就有人直言：“这帮球员都已经习惯了中超的节奏，在中超没有人会这样逼抢你。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能拿住那个球，而不是更稳妥地将皮球破坏到界外。”面对这样的中国足球，里皮的懊恼好比名师辅导了这么久，可是学生却在重要的期末考试填错了答题卡！
两年换帅成“规律”
谁都清楚，在中国国家队，将再也见不到里皮。而告别里皮这样世界屈指可数的顶级教练，对于中国足球来说，是损失，但似乎也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球队成绩不好就换教练，这样的节奏对于中国足球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每两三年，就会上演一次。3比0轻松击败我们的伊朗队，主教练、葡萄牙人奎罗斯已带伊朗队整整8年。静不下心来，只将成绩作为衡量一切的标准使得中国足球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许多错误。
从2000年以来，国足主帅更迭频繁：米卢（2000至2002）、哈恩（2003至2004）、朱广沪（2005至2007）、福拉多（2008）、高洪波（2009至2011）、卡马乔（2011至2013）、傅博（2013至2014）、佩兰（2014至2015）、高洪波（2016）、里皮（2016至2019）。19年来国足主教练换了10次、9人，平均两年换帅一次。如此频繁换教练，什么样的球队能搞好？这符合足球规律吗，这符合体育规律吗？
19年来，中国足协频繁换帅，也呈现出一个“换帅”规律：第一年惊艳，第二年下课，然后开始重新选帅。
虽然每一任主教练下课的原因各不相同，但大都是因为一项赛事成绩不好，或者是世预赛失利。然而，不管原因为何，其本质都是在和一个个浮躁的影子作战，最终败下阵来。
国脚何时出力有“规律”
2022年世界杯预选赛亚洲区的比赛今年9月即将开始，告别了里皮的中国男足又会迎来一位怎样的新帅？以往，新帅上任之初，球员都希望给新任主教练留下好印象，再加上有世预赛这样的大赛任务，国脚们也不想让自己留遗憾，都拼尽全力，可以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实力。
可是，新帅上任的第二年，人熟了，位置稳了，俱乐部比赛要劲儿的时候，一些国家队的比赛场次，国脚就会有所保留，出工不出力。如果遇到友谊赛，那就更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对于中国足协来说，第一年主教练磨合阵容，即便输球也情有可原。但第二年，如果国足成绩还没有起色，诸如是不是“某某经验不好用，某某战术已经过时了，土帅难道真不如洋帅”等一系列问题便接踵而至。再加上舆论的压力，中国足协恐怕又要启动换帅程序。
的确，就每一任教练员而言，他们个人能力有强有弱，但与中国足球系统性存在的浮躁与羸弱相比，主教练的个人能力无法改观中国足球的系统。
记得在一次采访中，已经70岁的里皮说：“如果中国队2030年才能出线，那我会拄着拐杖来庆祝中国队进军世界杯。”但国足能让他等到那天吗？本报记者 李立
×
